——随江苏省淮剧团赴上海展演随想

王 东 成

    上海不仅是中国的大都市，也是世界的大都市。它是闻名于世的商贸中心、金融中心、文化中心。尤其是文化，他有着“海派文化”一说，并与中国最大的文化中心北京，以及最具时尚文化浪潮的广州相提并论。江苏省淮剧团已经有20多年没有去上海演出了。那么，赴这样具有世界意味的大都市和文化中心演出，它的意义在哪里？扎根于苏北的淮剧能否受到久居上海的淮剧故乡人和长期接受多元文化熏陶的苏北人的第二代、甚至是第三代观众的欢迎？

    江苏省淮剧团是带着《太阳花》、《王玉莲》、《唢呐声声》三台戏赴上海演出的。十一月四日晚首场演出《太阳花》，演出地点在上海艺海剧院。进入剧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整个观众大厅布满了由淮剧票友赠送的的花篮。我们有理由预感，今天这场演出一定是会受到热捧的了。果不其然，演出是在观众数次热烈的掌声中进行的。特别是省淮剧团淮剧著名演员、“梅花奖”获得者——《太阳花》的主演、方大姑扮演者陈澄的唱腔，常常是被观众的掌声所覆盖。演出谢幕以后的场景更是让人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许多观众围到乐池边，对演员精彩的表演报以长时间的热烈掌声。并有许多观众大声呼喊，请陈澄再加唱一段。演出结束还呼喊加演，是在旧时的梨园就曾有的习俗，是观众对于心目中非常拥戴的大演员才给出的别样 “彩头”陈澄满足了观众的期待，又加演了筱文艳大师的两首淮剧优秀传统唱段。观众听完仍然不依不饶，还在不停地呼喊。笔者和观众的心情一样，是依依不舍地离开剧场的。

    江苏省淮剧团的上海之行，受到观众的热捧，这既在预料之中，又有些出乎意料。说是意料之中：上海这个城市海纳百川，文化的包容性很强。原因是上海的历史就是世界著名的移民城市。上海外滩的建筑就好像是世界“建筑博览会”。对于上海人来说，似乎什么样的艺术样式，都不会拒之门外，这就是大上海的“海派”气概。更主要的是，淮剧艺术的根虽然在盐淮地区，但是，都市淮剧却花落上海。上海有着一批像筱文艳、何叫天的这样名声显赫的淮剧鼻祖和大师。淮剧剧种的名称还是50年代初在上海正式定名的。在50年代、60年代的大上海，淮剧在主流文化中占有一席之地，有着相当庞大的观众群体。原因很简单，淮剧流域移民上海的淮剧故乡人，他们身处大城市，可文化的根和情感的寄托仍然在家乡戏上。当下的淮剧，在上海虽已逐渐淡出舞台艺术的中心，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在都市文艺舞台的边缘地带艰难生存，但网络文化的兴起，又给淮剧带来些许生机。那些淮剧观众和票友的第二代、第三代中青年观众，他们虽然相对崇尚外来文化和时尚文化，但是，他们通过各种信息渠道，得知或看到祖父和父辈们那样地酷爱淮剧，真有淮剧来大上海，他们也会带着好奇心看上一看。这次省淮剧团赴上海演出，就有许多相对年轻一点的观众，这种现象令人欣喜。

    我还联想到，一个传统的艺术样式，往往诞生在民间，可是传播的集散地往往在一个国度的文化中心。大城市观众的欣赏取向，往往产生一种文化消费导向，无形中会影响着中小城市和其他地区的观众。翻开黄梅戏的历史，为什么在全国有如此大的影响？早年由黄梅戏大师严凤英等率领，带着黄梅戏的许多剧目，在上海滩一演就是几十场。让几代上海观众乃至全国观众都喜欢上了黄梅戏。由此，我们有理由设想：如果淮剧剧种的多个剧团，每隔几年选择一个演出季，在上海这样的国际大都市的“文化窗口”展示淮剧优秀剧目，不仅淮剧观众会来捧场，其他观众也会跟着来看个究竟。那么，其他地区的观众也会另眼看待淮剧究竟有什么魅力，竟有如此胆量常常登上大上海的大舞台，久而久之，淮剧才会逐步地进入其它城市观众欣赏的视野。如果，此时再有一批淮剧经典剧目拍成舞台艺术影像资料加以配合推广，打好淮剧艺术传播的“立体牌”，淮剧自然会在新的时代有新的影响，新的作为。

    说是省淮剧团赴上海演出受欢迎又有些出乎意料：是因为省淮剧团毕竟长期扎根淮剧剧种的故土，面对的是“淮剧窝”里的观众。一下子跑到大上海，淮剧观众和票友是否有陌生感？我们的艺术审美情趣是否与当下都市观众的口味冲突？他们是否在心理上产生文化认同感？这都是我们所担心的。省淮剧团赴上海首场演出的热烈场景，一下子打消了我们的疑虑。

    为什么江苏省淮剧团赴上海展演获得巨大成功？淮剧《太阳花》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这是因为淮剧《太阳花》是打磨了十几年的经典剧目；是因为有了陈澄这样具有独特艺术魅力和号召力的淮剧著名演员在领衔。舞台艺术需要经典。只有是经典的，才会异地共赏，经得住不同地域、不同文化背景的观众审视。所以说，任何艺术院团都应该有自己的“看家戏”和保留剧目，或者是新创的优秀剧目；都应该有本剧种、本剧团的领军人物和明星级的人物，这是占领城市和乡村舞台，乃至走向全国的大舞台，让本剧种振兴的唯一的“杀手锏”，别无捷径，别无它径。

    淮剧呼唤更多的经典剧目；呼唤更多的领军人物。